她说:“做一个相信爱情的人是好的。首先要相信,然后等待。一直等,安静而有耐心。”
从黄毛等到黑发,从黑发等到几根银丝惊现,等到湖水成了草原,等到大地震了两遍,可我还是没有等到你——我心上的人。
我心上的人啊,你到底准备从哪里过来?
是从东方来吗?那里有比湖胖了好几圈的海,海水吻过你的趾头,海风牵过你的风筝。某个时候,你还曾拉着某人的手从海滩上走过,甚至拥抱着度过整个夜晚,忘了去看咫尺星月下海不同于白昼的颜色。落单的日子里,你骑着单车环海而行,某人的歌也会在你的耳际共鸣:“飞鸟归山林,落日入东海。我心上的人,你从哪里来?”是不是,我心上的人?
是从南边来吗?南边有一座大而乱的城,公车上轮流播着三种语言。你下了公车,挤上了地铁,下了地铁,又挤进了电梯,然后对着电脑抽烟,喝着咖啡熬夜,一直把通宵的漆黑熬成漫天的黄霾,然后再戴着黑眼圈、黑口罩,一头扎入黑压压的人潮……如此循环反复,十年之后,你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异乡,这座偌大的城仍旧没有一扇窗属于你,没有一盏灯火能温暖你的心。是不是,我心上的人?
是从西方来吗?那里有世界屋脊似的高原,有渊深见底的海子,有人一步一匍匐要去远处拜佛朝圣,有人背着行囊千里迢迢来看蓝天白雪格桑花。你呢?脸上一定也有两朵高原红,头上覆盖着璎珞,手里摇着转经筒,就裹挟在这红男绿女当中。翻过高原,就是浩如烟海的瀚海,天空下着沙,你骑着骆驼从楼兰逃了出来,风尘仆仆,一身疲惫,也不知要何去何从。是不是,我心上的人?
是从北边来吗?北边有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,真的,真是那羊欢马笑的草原,并非莺飞草长的枯湖。你刚理完云鬓,挤完鲜奶,正在有步骤有节奏地舂打着酥油茶。而马头琴琴声悠扬,如炊烟一般弥散在各个毡房之间,也许就出自你父兄的妙手。你听着这琴声长大,出落得亭亭玉立,现在倒有点厌倦了,于是你停了停,扭开了收音机,一个男声在抒情哼唱:“这广阔的天地如何安放我?我如何安放这广阔天地?”是不是,我心上的人?
难道真像戏里唱的,你将从天上掉下来,我站在世界的中心,你刚好掉在我的怀里?抑或如宝塔,会突然从地里涌出,恰巧挡在我即将望穿的秋水之前?
这时,她又开口了:“有一个人,他就要来了,他已经在路上。你千万不要走开。”
亲爱的,我不会走开,我就这样静静地一直呆在地球的中心,等你。